Monday 7 March 2016

意大利-多洛米蒂山谷: 感情觸礁了?去學滑雪吧!

從來我都是幸運的,總在適當的時候,遇上適當的人和事,包括這趟滑雪旅程。

出發前,我意識到我的愛情可能快要走到盡頭。我的身體和心靈都不在狀態,整天到晚都有心悸的情況。因此,我對學懂滑雪基本上沒有期望。

第一天,我連穿著厚重的鐵造雪靴走路都舉步為艱,更遑論滑雪!

挑著不知有多重的滑雪裝備,已令我喘不過氣來,最令人沮喪的是我每走一步上斜坡,就會滑下兩步。心中不禁大叫:「你為什麼連走路到不能好好的走?!」最後,教練捉著我的手臂,拉我上去,我才能半爬半走的到達山腳的滑雪學校。沒錯,是山腳而已。

一齊都仿如嬰兒學步,跌過無數遍,四肢已極為酸痛,但我仍未能滑出一小步。

下午,朋友C抽空來特訓我。他猶如軍官一樣不斷對我大聲吼叫,突然大叫:「下來吧!為什麼你要害怕跌倒?你到底怕甚麼,跌倒就跌倒,這裡有一大片雪地讓你盡情跌倒!」

我當下差點哭出來,對!我就是一個害怕跌倒,害怕失敗,害怕受傷的人,特別是愛情,以致我不能放開,經常左顧右盼。然而,跌倒根本沒什麼大不了。

就這樣,我就滑了下去,成功地滑雪。。。三秒,然後再跌倒。

跌倒以後,朋友C堅持不扶起我,但我無論怎樣都不能自行起來,我想我花了至少十分鐘,不斷重覆嘗試,希望自己能踏著雪板站起來,但都徒勞無功。

情況就如一個體能極差,缺乏腰力的人,要穿著一對蛙鞋,在濕滑的斜坡上,站立起來。
我已筋竭力疲,整個人伏在雪中,手中用力抓起一把雪,扔向地面,眼淚差點流下來。

突然,心中有把聲音說:「嬰兒學走路,跌倒就慢慢起來,不會抱怨,不會憤恨,當年你也是這樣不斷嘗試,心無雜念,今天你才能走路呀,為什麼你人大了,跌倒後就要想『我真廢』、『我真無用』、『為什麼我做不到』,這些無謂的想法,對你的學習根本一點幫助都沒有。跌倒就站起來,站不起來就不斷嘗試不同的方法,直此站起為止,就是這麼簡單。」

黃昏,私人教練再來接管我,他教了我一個方法,讓缺乏腰力的我都能緩緩爬起來。站起來的一瞬間,真有「大地在我腳下」之快感,要播The Carpenters Top Of The World賀一賀佢,但實情是我仍在山的腳下。

往後幾天,我每天早上都有「繼續滑vs不再滑」 的心理鬥爭,因為滑雪實在太消耗體力,我已弄得滿腳瘀傷,而且是驚險多於享受,每每遇上稍斜的路段,人就自然不斷衝前,我唯有不斷在心中提醒自己,「不要膽怯,就讓自己一直衝下去,適當時才剎停吧」。間中衝力實在太大,我知速度已失控了,我寧願自動倒下,投降、承記自己的限制與不足,有時能保命之餘,更能讓自己重整旗鼓,整頓一下自己,再重新出發。

幸運的是,每次跌倒,我都遇上不同的滑雪者願意停下來,扶我一把,並送上親切的問候。能遇上為願為自己停下來、關心自己的人,實在是福份。

經過無數次的「跌倒、起來、繼續試滑」以後,終於我走上雪山,獨自在白雪中奔馳。眼前多洛米蒂山脈何其壯闊,陽光映照白雪,閃閃透亮。人煙稀少,風雪撲面。我第一次用心聽風的聲音,感受雪的質感。

當下我的煩惱都變渺少,有時的確是我們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。對於世界,我的存在其實是無關痛癢。煩惱很多都是自尋的,退一步,看看自己,就發現原來我是多麼愚笨,硬要把自己困在死胡同中。

雪道上,不少人一雙一對,很是甜蜜,那我的份兒呢?誰偷走了我的甜蜜?
然而,世上根本沒有應得的甜蜜,因為根本就沒有任何事是我們「應得的」。
Take nothing for granted.

做好本份,學習隨緣,緣分從不能強求,想起朋友C那句「不要害怕跌倒」。

回家後,接通電話,我鼓起勇氣問了一句:「你是不是已喜歡上了別人?」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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